陈献章的诗文

良友惠我书，书中竟何如。

上言我所忧，下述君所移。

开缄读三四，亦足破烦污。

丈夫立万仞，肯受寻尺拘。

不见柴桑人，丐食能欢娱。

孟轲走四方，从者数十车。

出处固有间，谁能别贤愚。

鄙夫患得失，较计于其初。

高天与深渊，悬绝徒嗟吁。

昨夜江门咏月归，今朝又领衡山诗。

千仞冈头一振衣，乃见庐冈点化机。

谁以三年报一峰，舒刚盖有古人风。

一词亦到君亲地，何处无人覆马龙。

清油浊酒慰家贫，老子山中但白云。

君欲看云须久坐，晴窗端为起炉熏。

南川钓艇已横波，里水渔翁又放歌。

今日未知明日事，且倾君酒为君哦。

风月佳名在，乾坤浪迹空。

从来岩下客，祇与异人逢。

来说湖西者，不及华山顶。

谁知岩中仙，解作石柱屏。

声从窦中来，可以塞天地。

借问采薇人，便知风动处。

府教英灵在，虺蛇不敢居。

从来岩上月，只是照虚无。

声名野老畏，草石贵人争。

刬却岩中有，悠悠是极清。

翠掩千寻洞，青窥一窍天。

人间无绝境，不要问桃源。

山骨短圆棱，初疑削木成。

乾坤藏一柱，犹得镇岩扃。

龙出潭水空，龙归潭水黑。

君从龙床来，谁在龙床侧。

闇闇月堕地，忽在天中央。

堕地人不觉，中天照四方。

小中虽异大中同，明处韬光暗处通。

三直五横真本子，人间无路献重瞳。

瓦木铺排得此身，乾坤何物到头真。

道人具得屏风眼，还向小斋来卜邻。

无我无人无古今，天机何处不堪寻。

风霆示教皆吾性，汗马收功正此心。

水火鼎中非玉液，鸳鸯谱里失金针。

道人欲向诸君说，只恐诸君信未深。

浮生扰扰白头新，又见人间一度春。

尔辈何时宜发愤，老闻夜雨欲伤神。

此身天地逢人少，落日江门叫鹤频。

为报杨朱莫相笑，孟轲不是褊心人。

孤村比屋静，疏竹小塘幽。

何处还三径，如公也一丘。

晚田行布狗，春草散□辀。

汲涧谁家女，金樱插满头。

结茅依里社，村以社西名。

客至惟谈稼，年衰不入城。

邻鸡上树宿，水鹤傍人鸣。

向晚寻牛去，前冈笛又轰。

君家里社西，我家里社东。

平分社公雨，不隔马牛风。

瓜地妻能种，衣巾俗与同。

云边采芝径，高尽玉台峰。

社主对诸阡，居庐散百烟。

共来乡社会，同乐帝尧年。

折花潮没屐，吹笛月随船。

偶寻社西去，又赋社西篇。

社西逢酒伴，埭北有花枝。

讵识愚公意，聊同牧竖嬉。

围棋松崦久，度马板桥迟。

袖有葳蕤草，还家不告饥。

卜筑真何意，施为但自由。

乡音还社阮，家业且陂头。

野老眠看客，山童坐饮牛。

无生知乐否，更为问骷髅。

将雏无力上榱题，声断残阳翅忽低。

高栋托身君亦误，鹪鹩安稳只卑栖。

知暮则知朝，西风涨暮潮。

千秋一何短，瞬息一何遥。

有物万象间，不随万象凋。

举目如见之，何必穷扶摇。

登高未必高，老脚且平步。

平步人不疑，东西任四顾。

岂无见在心，何必拟诸古。

异体骨肉亲，有生皆我与。

失之万里途，得之咫尺许。

得失在斯须，谁能别来去。

明日立秋来，人方思处暑。

群儿齐弄钓，其一偏多遇。

馀三未得手，投竿来上树。

仰面看垂钓，失脚堕危石。

若是谪仙人，水中眠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