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浮的诗文

方生方灭刹那心，不住如何强谓今。

三世本空今尚寂，去来何处更追寻。

扬眉瞬目若为传，尧似蓬心舜似膻。

诗瘦自嫌蔬笋气，言多人谓野狐禅。

衰周扰扰空三百，关尹区区出五千。

万事不如无事好，净名一榻但高眠。

东林法道一门开，四众愚痴唤不回。

小径通泉留竹树，残碑经雨上莓苔。

偶逢俗士攒眉去，尚有诸天献食来。

要识弥陀元自性，儿孙何事慕莲胎

一尘不障六窗虚，幻眼能消万法如。

日月久遗幽谷照，神明独与古人居。

拨残炉火寒方尽，开到梅花岁已除。

败屋空山风雪夜，闭门重读未删书。

虚中自无我，艮背不见身。

莫肯入思虑，只是惜精神。

晓江清可涉，日暮风涛高。

迩知三伏涨，骤甚八月潮。

浊流势交会，天下真滔滔。

唯见川气黄，不睹千村漂。

欲济无舟航，三老亡其篙。

一随巨浪没，遂化鱼腹膏。

舍身定何算，熟视无号咷。

城郭等浮苴，岩居若栖巢。

石脚已崩坼，聚沙谓坚牢。

物命呼吸间，人心尚逍遥。

异哉争鼠壤，格斗如牛毛。

习气成瀑流，泾渭亦已淆。

二仪有高下，虚空竟安逃。

吾欲咨能仁，悯此昏垫劳。

河伯尔无多，海若岂足骄。

旦夕伫收潦，秋岸仍泬寥。

一人传虚万人实，今时非有昨非无。

见若是今闻是古，今闻昨见已模糊。

君向曹溪路，云向空中度。

曹溪路上行，云从脚下生。

我闻普贤古真人，一一毛孔皆出云。

一云普现无边身，无言何用持赠君！唯有空中一片云，谁能系此长氤氲？君行若见南华老，请君问取虚云好。

鲁国多讥儒及戏，秦人惟以吏为师。

莫教山鸟惊章甫，应学村氓戴竹皮。

辩如摩诘不须酬，经到曹溪一句休。

无法与人焉可说，将心安汝更何求！僧来野寺钟声暝，鸟散空阶树影留。

已放闲云归海岳，依然寒日下林丘。